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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经的中国刑侦一号案:持自动步枪一次杀伤13人的白宝山

时间:2017-09-18 10:15:57        来源:

作者:萨沙

本文章为萨沙原创,谢绝任何媒体转载

【萨沙讲史堂第四百期】(你不知道的大案第44讲)

白宝山应该是北京历史上,最嚣张的武装匪徒。即便鹿宪洲、王立华这些拥有冲锋枪的悍匪,也没有敢于向警察开过一枪。但白宝山能够手持1支56式半自动步枪,同6名武装警察枪战,打伤4人后从容离去。作为一个从没受过军事训练的老百姓,白宝山的素质可谓一流。听萨沙说一说吧。

白宝山是个残忍的歹徒,制造了当年全国一号大案,震惊了中南海。

白宝山作案基本都是持枪,一共作案15起,造成30多人死伤。除了乌鲁木齐大街上的那次抢劫以外,受害者多是军警。

萨沙对白宝山案件非常熟悉。

怎么说呢?个人觉得,白宝山并非穷凶极恶的歹徒,甚至可以说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。即便多次持枪抢劫以后,白宝山还是有一定人性。他杀害的人基本都是妨碍他作案的,其他的就能不杀就不杀。在他作案期间,曾经连续放过了几个人。

其一是杀人抢枪时,一个当兵的吓得钻入被窝装睡。白宝山没有斩尽杀绝,看了他几眼没有开枪。

其二是盗窃军火库时,一个种地的老汉正巧路过,看到白宝山背着自动步枪撬门。白宝山只是怒喝让他快走,没有开枪杀人。

其三是打倒几个军人后,白宝山明明看到其中受伤1个军人盯着他看,却也没有补枪。

其四对于情人谢某,按照一般常识似乎应该杀了灭口,但白宝山也放过了她没杀。谢某因白宝山案件被连累判刑12年,照常理来说她应该是仇恨白的。但谢某事后却回忆:白宝山除了杀人抢劫以外,别的都好。他不抽烟、不喝酒、不打牌、不去歌厅、不泡小姐,坐公交从来都给老人让座。在从新疆到石河子的路上,遇到一场车祸,也是白宝山组织大家把受伤的孩子从车底下救出来,送到医院抢救。可以看出,白宝山显然还保有一些良知,说明他并非天生的恶魔。他之所以走到杀人抢劫这一步,是有个过程的。

白宝山作案诚然是为了抢劫,也有明显报复社会的意思。任何一个正常的歹徒,不可能持自动步枪在乌鲁木齐大街上如此作案,公然打死打伤10多人,抢劫100多万巨款。这根本是向警方示威挑战,给警方难堪。。

听萨沙简单说一下白宝山的一生。

白宝山是北京市石景山区人,1958年出生,父母都是北京钢铁厂的普通工人。他的童年很不幸,3岁时丧父,还有2个姐姐和1个10个月的弟弟。作为寡妇,白宝山母亲实在养不活4个小孩和河北老家的母亲。

白宝山母亲回忆:一天9毛钱工资,哪里能养活6口人。我只能早起打草卖钱,连续4年都没睡过整觉,连酱油都没吃过。那时太穷了,几个孩子每天早上都要跟我去打草卖钱。他(白宝山)力气大又肯干,主要帮我干活了,没有让他上小学。

即便这样,家庭生活也是维持不下去。无奈之下,母亲只能将个子最大的白宝山,送到河北徐水农村老家,交给外婆抚养。外婆家条件很差,还要靠白宝山母亲养活,只能管他吃饭,其他的一律顾不上。直到白宝山14岁回到北京时,他没有上过一天学,一字不识。而之所以白宝山能够回到北京,主要是他母亲改嫁,同一个忠厚的工人老梁结婚,还生了白宝山最小的一个弟弟。

回到家以后,个子很大的白宝山,同年龄只有他一半的小毛孩子一起上课。白宝山这个人不善言谈,沉默寡言,但自尊心很强。这样上了2年多,到小学2年级白宝山就坚决不愿意再上学了。这2年时间,他已经被身边的小孩子们嘲笑的够了。在监狱学习之前,白宝山仅仅识几百个字,连报纸都看不懂。

16岁,白宝山开始参加工作,自食其力。年纪小文化程度低,他在街道一个很烂的小作坊做搬运工。

直到18岁年纪够了,白宝山在顶了父亲的职,去工厂做了装卸工。此时,他已经是有着1米82身高的瘦高个。在工厂期间,性格内向白宝山就是埋头干活,几乎不和同事接触。

犯罪以后,同事们也回忆不起白宝山的样子。总之,在工厂时,白宝山只是老实肯干的工人而已,没什么特别。在工厂期间,也就是1976年,白宝山发现了自己的一个特长,就是射击。

在一次民兵训练中,白宝山第一次射击,3发就打了个优秀。他对射击很有兴趣,就向邻居借来一支气枪(当时气枪可以合法购买)。没有多久,他就练成了一手好枪法,打得中天上麻雀。

白宝山自己也说: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反正随手一抬就是三点一线。玩气枪的时候,20米内我百发百中。

除了枪法精准以外,白宝山还有一种常人没有的优秀心理素质。在作案期间,他和多人枪战期间,从不发慌,非常镇静,枪法发挥稳定。

同时,白宝山还具有很好的耐心。他在袭击军警时,一般卧倒在距离目标几米外长达七八个小时。且不谈这期间随时会有危险,就算窝在草丛灌木中这么久不动,一般人绝对做不到。

另外,白宝山的身体粗壮,大块头,有力气,是个当兵的好材料。写到这里,萨沙忍不住想,白宝山的才华真是浪费了。

19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爆发,如果白宝山当时能够参军,会不会成为1个优秀的侦察兵呢?

白宝山盗窃开始是1982年,如果战争爆发之前就入伍,又怎么会有以后的事情。

对于白宝山的军事素质,警方也是肯定的。白宝山枪法高超,军事动作熟练,警方一度以为是这4种人所为:案犯可能是复员军人; 案犯可能是复员军人中的特种兵; 案犯可能是特种兵中的特等射手; 案犯可能是符合上述条件的参加过越战的人员。

只是,在1976年的文革末期,参军可不是什么小事。没有过硬的社会关系和背景,自然是不可能的。以白宝山的家庭来说,决定了孩子不可能参军,这就让优秀军人梦破灭了。

1981年24岁的白宝山结婚,妻子是同厂的普通女工,婚后生了一对双胞胎(龙凤胎)。有了孩子后,白宝山开始犯罪,准确说是小偷小摸。盗窃的原因,就是一个字,穷。

有了2个孩子以后,家庭开销增加。白宝山和妻子都是最底层的工人,收入微薄,家里经济困难。白宝山没有什么能耐,赚不了外快,就通过小偷小摸贴补家用。

1982年12月,白与张某在居民区盗窃晾晒衣服2件,价值10元。1982年12月16日,入室盗窃凤凰牌自行车1辆,价值110元。

1983年1月21日,白与张某连续撬锁3起,盗窃天鹅牌坤表1块,旧皮夹克1件,真丝被面2块,尼龙双人蚊帐1顶,尼龙自动伞1把,女式高跟鞋等共70余件,价值500元。

1983年3月8日,白宝山被逮捕。

1983年9月9日,因抢劫、盗窃罪,判处有期徒刑4年。

显然,大家看到了,这是83年严打。

客观来说,白宝山三次盗窃中第一次偷衣服,可以忽略。后面两次盗窃总价值600多元,在当年也不算少,大约相当于半年多工资,也就是今天的二三万元。在严打期间,这个判决也算留有余地,毕竟当街摸一下女人的胸部(耍流氓)也能被枪毙。

对这个判决,白宝山也认了。在这个时期,白宝山是认真服刑,争取早日出狱。一切的转机,在于1985年。

当年,白宝山在狱中认识的一个所谓好朋友,主动揭发他的其他罪行,以立功减刑。

一、1982年12月17日夜,在古城前街某号院内,白宝山偷玉米3书包(拿回去为自己的鸽子),被事主发现,追至门外,发生打斗。白用木棍猛击事主头部,致使颅骨骨裂,头皮裂伤,缝合9针。二、1982年底,白伙同石某,在石景山综合修配二厂一车间,盗窃手推车外胎170条,车轱辘两个,价值3150元,运出销赃,得款2855元。

三、1982年8月8日,白伙同石某,偷盗牡丹牌12英寸黑白电视机1台。

四、1983年1至3月,白伙同石某等,偷盗工厂仓库内管件,阀门160件,价值1900元,偷盗圆木1根,销赃得款500元。这样一来,性质就完全不同了。

盗窃金额猛增到5000多元,这在当时就是金额特别巨大,盗窃罪从4年加到7年。这尚且其次。关键在于偷玉米和失主的打斗被认定为抢劫,被加刑7年。

这么一搞,最终合并判刑14年。在1985年基本只有死刑、死缓、无期和15年四种最重的刑。前三种主要针对恶性案件,比如杀放火,持械拦路抢劫,恶性流氓团伙支类。白宝山因盗窃和打了人一棍子,被判刑这么多年确实不算轻。

白宝山入狱是26岁,如果4年刑期出狱是30岁,人生还大有可为。但判刑14年,出狱就是40岁,这就完全不同了。可以说,他人生最好的10多年就会在监狱度过。

40岁出狱后,因多年服刑和年纪较大,白宝山很难在社会上混下去。

白宝山对判刑不满,主要是2点。

第一,白宝山不认为自己的是抢劫,应该是盗窃。他并没有用暴力胁迫,强行抢走区区3书包玉米,而是偷。只是盗窃逃走以后,被失主发现,双方扭打而已。混战中致人轻微伤,他认为应该按照故意伤害定罪,这也判不了一二年。谁都知道,抢劫罪量刑是最重的,却以这个定罪判他7年。

第二,和石某几次盗窃工厂零件,白宝山自称不知情。白宝山处决后多年,他的母亲和姐姐坚称:白宝山后来犯的案子是“没话说,该枪毙”,但第一次入狱是“冤枉的”。“是厂里的司机骗他去搬东西,谁知道是偷。”白宝山是装卸工,被司机石某雇佣说是去工厂搬一些零件。出事后,石某为了减轻自己罪行,将主要责任推给白宝山。萨沙个人认为,白宝山的家人似乎没有胡说。这样胡说有什么意义?毕竟儿子都杀了那么多人了,之前区区盗窃罪算得了什么。

以上两个原因,同时在监狱中又被狱友多次欺负,白宝山形成了报复社会的强烈想法。他曾经这么说:我想过了,法律这样判我,我服刑出来,就去杀人,杀死那些受法律保护的人。如果法律判我20年,我出来杀成年人;如果法律判我无期(徒刑),减刑后我出来年纪大了,没能力杀成年人了,我就杀孩子,到幼儿园去杀,能杀多少杀多少,直到杀不动为止……根据萨沙所知,这种想法绝非一两个人。严打期间,很多被量刑过重的犯人都认为社会不公,扬言报复社会,萨沙看过很多相关资料。

服刑期间,白宝山做了两件事,第一就是全力好好表现,以早点出狱(因此减刑1年)。第二就是积累各种技能,以备出狱后可能去做大案。

就这点来说,白宝山倒是很牛逼的。大家都知道,新疆监狱干活很辛苦,基本都是从早到晚,深夜才休息。一般人这样干活就累得半死了,白宝山却能在这里完成了中学课程的学习,自己能够看书看报。这很不容易。

同时,白宝山用尽一切机会,包括向当过兵的狱友和看守的武警战士学习枪械和射击常识。他还借助放牧的机会,从牧民手中收集大量子弹(后来作案子弹都是这样搞来的)。

还有,他向一些惯犯学习作案经验,规划了以后作案的手法。更有甚者,白宝山在监狱里面还杀人了。在监狱里面杀人不被人察觉,几乎是不可能的。

为什么?监狱里面都是连坐制度,出了事肯定会有人报告。同时,一间牢房能有多大?哪里藏得住尸体。管教干部和武警经常巡逻,就算藏几包香烟都怕不行。之所以白宝山能够在监狱杀人又不被人发现,还是源于监狱的创收制度:零星犯。

零星犯只要交纳1万元给监狱,居然就能长期在监狱外面居住。这些凡人不但能够四处溜达,甚至还能赌博嫖娼,看看下面的描述,试问这种监狱也叫做监狱?

牛伯成先生的纪实文学中这么写:老狱友李清亮(军人出身,杀死仇人被判死缓)劝白宝山:“家里要是有经济条件,寄点钱来,买个‘零星犯’吧,少受点儿罪。”

家里人都是心疼白宝山的,母亲更是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儿子,儿子才会到了今天的地步。接到来信后,家里多方凑钱,母亲借债,两个姐姐和大弟几乎拿出全部积蓄,凑齐了这笔款子,汇到新疆(1991年的1万元可绝对不是小数目)。

他与北京人李宝玉、傅克军每人出资1万元,买下了17头奶牛,开始了放牧的生活(刑满释放以后,白宝山仅仅带走220元路费。这1万块等于送给了监狱)。

零星犯一般在刑期超过半数且表现较好的犯人中挑选,还需要一个条件,就是要交纳一定数量的保证金。新安监狱的办法是交纳人民币1万元,用这笔钱买牛,由出资人放牧,产奶出售给附近农垦团场(收入归监狱)。这样,犯人可以获得一定的自由,监狱又可以创收。零星犯也有两种,一种晚上收监,一种不收监。晚上住在监狱之外的,又叫作“外宿犯”。

他们住在监狱外边的牛房,夜里值班看牛。 白宝山这样的零星犯相对收监犯来说,有着许多便利。他们不受监狱作息制度的限制(监狱作息很严格,起床睡觉洗澡甚至上厕所都有规定时间),晚上不回监所。甚至外出自由,只要当天能返回来即可。

有时候隔夜返回,只要不被管教干部发现也不受惩罚。他们不仅可以去附近的142团场,还可以去沙湾县城,甚至可以坐汽车去石河子市和奎屯市游逛。当零星犯期间,李宝玉、博克军等人多次出去嫖娼,白宝山也跟着去过几回。大家看看,这还是坐牢吗?有钱能使鬼推磨。为什么杀死狱友,主要是白宝山长期欺负加上性格偏激所致。萨沙客观说一句,被白宝山杀死的2个人也不是好人。同白宝山同住有两个狱友,李宝玉和傅克军,都是北京市人,前者是盗窃罪,后者是持械抢劫罪。3个人家里条件都不错,都花钱成为零星犯。李宝玉、傅克军和白宝山一起放牛,关系很不好。

李傅2人都是地痞流氓出身,性情凶恶,欺软怕硬。这两人平时也有矛盾,经常因琐事打架,甚至打的头破血流。

而白宝山则是普通工人出身,没有在社会上混过,哪里是李傅的对手。白宝山性格内向,不善言辞,和管教干部关系一般,没有人罩着。还有,白宝山又是北京郊区石景山人,北京市区出身的李傅2人都瞧不起他,合伙欺负他。

傅克军、李宝玉自己闹归闹,却一同挤兑白宝山。清牛棚、起粪、挤奶、坏天气里去收牛,几乎所有脏活累活的活他们都支使白宝山去干。白宝山如果敢表示不满,他们轻则臭骂一顿,重则拳脚相加,殴打一顿。白宝山不打架,也不骂人:他一个人打不过二个人,也骂不过他们。整个变得更加沉闷,整天的跟谁都不说话。这种生活维持了2年,最终出事了。1993年9月,李宝玉忽然失踪。监狱方面调查了几天,以越狱结案。奇怪的是,李宝玉的越狱违背常理。他的刑期还有1年就到了,哪有这样还越狱的?

1994年3月,也就是李宝玉失踪仅仅半年后,傅克军再次失踪。这次监狱方向发现很多疑点:第一傅克军的700元存款藏在床铺下。如果越狱的话,任何人不可能不带钱;第二傅克军和白宝山住房的墙上发现喷溅血迹,鉴定表明是人血;第三曾经有人看到白宝山焚烧过衣物,可能是毁灭证据;第四短短半年内,同白宝山一同居住的两人先后失踪,这很难用巧合来解释。

资料中写到:狱政科王永康副科长提审白宝山,审讯工作持续了十几天,白的态度死硬,拒不承认与傅克军失踪有任何瓜葛。 劳改中队和狱政科曾判断傅克军遇害,尸体可能用马匹驮到周围的荒野里掩埋掉了。他们在监狱周边的可疑地段进行搜索,并动用了警犬,未能发现傅克军的尸体。

白宝山的抵赖方式是死不认账。为此他也吃了不少苦头,狱方把他关进小号,单独羁押了3个多月。

经过多次提审,白宝山一口咬定:傅克军是3月21日凌晨5点,带着行李骑马离开的牛房。至于房间里的血迹,白宝山解释说,那是傅克军与李宝玉从前打架打破了头,喷上的血点子。

这些辩解并不能使人信服,但是,监狱方始终没有寻找到博克军的尸体,无法确认他已经死亡。

白宝山又态度死硬,无论你采取什么方法,他不是装傻充愣,就是给你来个拒不认账。他终于“硬挺”了过来。监狱方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,无法给白宝山定罪。两年过去,傅克军失踪案只能作为“悬案”挂到一旁。事实上呢?白宝山被捕后供认,在其服刑期间,1993年8月,他将北京犯人李宝玉用锤子砸死,1994年4月,将北京朝阳区人傅克军用同样方法砸死。杀死2人后,均埋在监狱原牛棚现猪场的后边。

9月7日,石河子公安局副局长周传强、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党新民、技术科长江援朝等人,带领民警并调来一台推土机来到石河子新安监狱,在牛棚附近挖掘李宝玉、傅克军尸体。 下午两点,挖出尸骸一具,距地面约2米深。

经与北京核对牛棚平面图埋尸位置,晚上8点挖出第二具尸骨,该地点距牛棚墙壁不到半米。 白宝山交代杀人经历,这么说:我动手前大概一周,因为小事和李宝玉发生争执。我刚说了几句,李宝玉就劈面打了我一拳,打的很重。当时我没还手,李宝玉还骂“你他妈是个男人吗?有本事你也打我啊!”我说“我不打你,我熬到现在不容易,我把你打得轻了,不管用;我要是把你打死,不是加刑就是枪毙……我划不来”李宝玉说:“你他妈少来这一套,是男爷们儿你也犯把脾气给咱瞧瞧,别净给北京人丢脸。”我说“行,你等着,这几天我就犯把脾气给你看……”

当时李宝玉以为我是说句话下台,根本没当回事。其实,我当时已经准备杀他,我已经忍了很久,实在忍无可忍了。第二天,我就偷偷在屋子附近挖了一个深2米的坑。准备好了以后,我把200元人民币,扔到屋子后面一个夹缝里面。等到傅克军骑马出去放牧后,我就找到李宝玉说钱掉在墙缝里面,让他帮忙掏出来“你帮帮我,弄出来我请客。花我的钱,我请你喝酒还不行吗?”

李宝玉认为这是我在讨好他,嘴里骂着操蛋,跟我走进牛棚。我乘着他弯腰伸手掏钱的时候,用锤子照着他后脑就是一下,当场就把他打晕了。随后我又连砸了几下,砸的脑浆四溢才停下来。我看他死了,就把他的尸体扛出牛棚,扔进事先挖好的土坑里。

我埋完了,傅克军还没回来。当晚我睡的很香,虽然李宝玉的尸体距离我只有几米,我也没做恶梦。

杀死傅克军也是同样的手段,只是没有再骗他,而是乘晚上睡着以后下手。傅克军第一次被我砸晕,我以为他死了。没想到我出去找铁锹来埋尸体,发现傅克军自己坐起来了。我一着急,一锤子砸过去。这下没砸准,血喷了出来。我知道不好,但血已经溅的到处都是了。

萨沙要说的是什么呢?这两次犯人失踪,尤其是第二次,恐怕瞎子也知道怎么回事,但监狱方面却仍然以越狱定性。借口找不到的尸体,其实就在房子傍半米。

如果想要找,哪里会找不到?摆明了就是大事化小,小事化无。权衡轻重,越狱总比犯人被杀要轻一些。虽明知道白宝山有高度的杀人嫌疑,仍然将他释放回社会。带着2条人命的白宝山,就这样回到了北京的家。他已经39岁,不年轻了。在监狱中,白宝山已经决定要赚大钱,给两个孩子最好的生活。在服刑时,年仅10岁的女儿曾经写信给父亲白宝山,哭诉自己的经历。他们的继父经常打妈妈,对他们也很凶。

别的小朋友都有好衣服,零花钱,还可以出去玩,他们都没有。因为父亲是劳改犯,孩子们在外面经常被其他小朋友欺负。后来继父不愿意出钱,孩子们都上了技校,成为社会底层。

白宝山接到女儿的信以后,在监狱里面痛哭了几次,觉得自己害了孩子。他发誓出狱后一定要发财,要让孩子过上好日子。回到北京以后,白宝山的愿望却实现不了,甚至活都活不下去。他没有收入,主要靠母亲和弟弟每月给100元维持生活。没有地方可住,白宝山在母亲模式口的小屋子里支了张折叠床。两年后的1998年3月,当白宝山站在法庭上做他的最后陈述时说:“我出来并没想重新犯罪,我给自己设计了两条道路,如果我能够正常地生活下去,我就不再犯罪:如果不能,我就去抢。”

遗憾的是,白宝山真的不能正常的生活。白宝山计划开个店,还准备学习驾驶做司机,但却办不到。90年代的北京市,几乎所有正式工作都需要户口和身份证。作为劳改释放人员,白宝山的户口已经注销,需要重新办理。刚回到北京,白宝山就带着释放证去办理户口,负责户籍的片警却给了他一瓢冷水。

根据白宝山的讲述,片警忙其他事情,让他和大弟弟在傍边等着。他们等了很久,片警才出来跟他们说话。片警简单看了一眼释放证,语气冷淡的说:“户口马上办可办不了,起码要等半年。”白宝山一听就急了,结巴着顶撞了一句:“我有释放证,为什么还要再等半年?”片警看了他一眼,慢悠悠地说:“你要是这样讲话,那就再等两年。”

在此之后,他一遍遍跑派出所,开证明,冲洗照片,填写表格。事情果然像片警所说的一样,一次次向后推延。户口问题,始终没有得到解决。那么,开店和学车的计划自然也就泡汤了。

白宝山被捕后,专案组曾经专门调查过这个片警。片警说:“1996年3月,白宝山持释放证来我所办理户口,我要他写出书面申请,交一寸免冠照片,4月份交来,因照片不符合规定,要他补照。几天后重新交上来之后,我对其进行入户调查走访,多次上门,白宝山均未在家。5月,白宝山的姐姐称他已上外地。11月,我把白宝山户口事宜转交给新任外勤民警小吕。”

调查人员质疑:片警字里行间,都是秉公办事。那么,白宝山的情绪是从哪里来的呢?

白宝山在后来的供词中却这么说:“我回到北京的第一件事就是跑户口,先后跑了六七次,他们就是不给我办。我认为,我已经从监狱里出来了,起码也是个公民,可派出所不给我办户口,我吃什么?我不能靠妈养我一辈子?我这个要求不过分,我要生活。” 在法庭上,白宝山一遍遍地强调,他之所以重新犯罪,就是因为派出所不给上户口。“不给我办户口,这就是不让我生活。我只能去抢。我认为,片警故意刁难我,就是想让我送礼。我对我母亲说,我连吃都吃不上,拿什么东西送给他们?”

倒是那个调查人员说的很好“刑满释放人员办理户口是需要一个过程,但一定需要1年半这么久吗(白宝山是释放后1年半才办成户口)?”

最初白宝山打晕电厂哨兵,抢劫1支56式半自动步枪,目的就是为了杀死这个片警出口气。至于生活呢?也是维持不下去。

没有户口和身份证,什么都做不了,白宝山只能试试摆地摊。白宝山批发了剃须刀在西单、香山、八大处等地摆摊销售,成本100多块钱,总是被城管惩罚、没收。白宝山通常是自己找上门去把货要回来。以他原型编剧的电视剧《末路》的导演陈国军说:“白宝山做小生意受到的打击很大,曾经被城管当众打过耳光、挂牌罚站。”

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不到1个月,白宝山就觉得活不下去了,开始计划犯罪。

白宝山犯罪的经历,大家应该知道的差不多了。萨沙就说几个比较厉害的。白宝山在新疆搞到了不少自动步枪和手枪子弹,现在就是没枪。白宝山选择戒备不高的哨兵袭击,最终抢劫到了两把自动步枪,打死打伤数人。

第一次袭击石景山高井热电厂的站岗武警战士。白宝山仅用一条铁棍就将战士打伤,夺得一支56式半自动步枪。

第二次在第一次枪击案的一周后,白宝山在装甲兵司令部开枪打伤1名哨兵。好在白宝山抢来的那把56式半自动步枪,准星有问题。哨兵连中2枪都没有击中要害,带枪逃走,白宝山没有能够抢到枪支。

第三次在第二次枪击案后半个月,白宝山试图搞1支容易携带的手枪。他在八一射击场打死1个哨兵,但哨兵只背着空枪套。

第四个案件在4个月后,河北省徐水高炮团哨兵被袭击。3个哨兵1死1伤,另外1个哨兵靠着军事技术过硬,侥幸逃脱。1支可以折叠的81式自动步枪被抢。

在半年之内,白宝山连续四次袭击哨兵。6名哨兵被杀死2人,打伤3人,被抢2支步枪。

从这些事实来看,携带空枪又缺乏足够警惕性的哨兵,对待从暗中突然袭击的武装匪徒几乎没有抵抗能力。我们看看袭击徐水高炮团这一次。

23点20分,班长柴红阳带领战士霍建军、蒋鹏程走到大门外接岗。他们不知道的是,白宝山已经在不到10米外的灌木丛内,潜伏了几个小时之久,随时准备攻击。这3个哨兵携带1支81式自动步枪,是空枪,弹匣里没有子弹。枪由战士霍建军背着,蒋鹏程背着空子弹袋。哨兵执勤规定是不允许装弹,以防止误伤。冷不丁的,枪就响了。呯!背枪的霍建军胸部中弹,呀的一声栽倒下去。

大概2秒后,呯的一声,将还在发愣的蒋鹏程打倒。子弹击中胸部心脏位置,蒋鹏程当场死亡。中枪以后,蒋鹏程下意识的抓住傍边的班长柴红阳,将他拖倒。就在柴红阳跌倒的一瞬间,呯,一发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。

如果不是蒋鹏程抓的那一把,柴红阳也性命难保。仓促遇袭,老兵柴红阳的军事素养却救了他。摔倒后,柴红阳迅速翻身滚了几下,滚入地形相对低矮的地方。但这也不足以躲避子弹。随后,柴红阳采用高姿态匍匐,依靠地形掩护,向大门迅速爬过去。白宝山没有想到柴红阳反应这么快,呯呯连续打了2枪,都没有打到。此时柴红阳爬进大门以后,迅速站起身按响了警铃。

白宝山自己则回忆:在距哨兵7米的地方,我借助茂密的槐树丛掩护,趴在地上瞄准背枪的哨兵开了一枪。那个兵应声倒地,不动了。我一转枪口又朝背子弹袋的兵打一枪,那个兵也不动了。我正要朝第3个兵射击,发现那个兵“连滚带爬”(高姿匍匐)向大门逃去,速度非常快。我瞄着那人连开3枪,均没打中,对方已爬入兵营。

我快速从槐树丛后边出来,从哨兵身上把自动步枪拿到手。当时我看到躺在地上的1个当兵的还没死,睁着眼睛看我。枪已经到手,就没必要再杀他了。我顾不上再补他一枪,拿了枪就逃走了。这时兵营里的警报响了,但没有马上出来人。我背着两支枪,猫腰从原路跑回,穿过槐树林和玉米地,又穿过一片果园,沿预定路线向西跑过107国道。

据受重伤的战士霍建军回忆:案发时间应该在12点30分左右。我被打倒时头朝北,脸朝上,枪背在身后,身体压着枪。我中枪时候并不知道怎么回事,只是突然感到浑身无力,不由自主倒了下去。随后,我又听到4声枪响,开枪的地方非常近,我觉得距我不过四五米。歹徒跑过来从我身下摘枪时,我神志还没有模糊,还睁开眼睛看了一下。对方没管我的死活,也没补枪。拿到“81—1”自动步枪后,歹徒转身就跑了回去。给我的印象,那人身高约1.8米,30多岁,跑得很快,动作像受过专门军事训练。我看歹徒极有可能是复员兵,因为打枪打得太准确了。

柴红阳按响警铃以后,军队组织战斗小组,分发武器(部分武器还被黄油封着,要擦拭)。要说军队动作也很快,但追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多分钟之后,白宝山早就跑的没影子了。

白宝山之所以嚣张,在于他敢于和军警枪战。在一个人遇到六名武装警察的情况下,白宝山没有选择逃走,而是先发制人开枪。

当时白宝山持长枪乘坐一辆面的回家,遇到北京市石景山公安分局防暴大队的巡逻车检查。白宝山的56式半自动步枪不能折叠,长达1.3米,是很扎眼的。上车的时候,面的司机就曾经问这是什么,白宝山谎称这是打家具的木板。

司机有怀疑但不会管他,巡警则不同。只要巡警去检查,肯定会发现这是长枪,那么白宝山肯定死路一条。这种情况下,白宝山反应很快。换成一般人恐怕就是跳车逃走,但白宝山却先发制人开枪。

在监狱里,白宝山曾经对狱友说,同警察面对面遇上不能跑。抓人是警察的特长,你跑是很难跑掉的,必须迎上去打。打一下,才有机会跑。如果开始就跑,十有八九跑不掉。

当然,这次也是警方太大意了。车上有6名巡警,巡逻分队长孟彬,巡警杨斌、姜书启、王炜、肖远和王建庆。他们携带79式冲锋枪和54式手枪,火力还是不错的。在晚上12点多,巡逻车在石景山高科技园区石兴大厦附近的一个十字路口,发现一辆面的开车摇晃。巡警们怀疑司机酒驾,就上去拦截。当时巡警们并没有当回事。酒驾这个词在今天很了不得,动辄拘留。但在90年代初期的北京,并不算什么。

一是道路交通安全法还没出台,酒驾不算犯法,发现也就是批评教育;

二是当时北京街上车辆不多,酒驾出事的也很少,没有引起社会问题;

三是缺乏测酒精的便携式设备,只要不是一眼看出来是醉酒,一般也就没事。

萨沙知道,当年北京司机在夏天普遍还喝点冰镇啤酒。正是因为酒驾不算什么,巡警们压根也没留意。巡逻车在面的前方3米停下,巡警孟彬、肖远、王建庆三人提着79式冲锋枪相继下车,准备盘查。

突然,车门拉开,一个黑影跳下车。几乎刚刚落地,黑影手上的一支长枪就响了。也就3秒钟,连续响了3枪,将孟彬、肖远、王建庆三人全部打倒。最前面的巡警王建庆首先左胸中弹,子弹差一点就击中心脏。

王建庆负重伤,当场昏死过去(后来抢救及时脱险)。

巡警肖远刚刚看清面的上下来一个人,对方就开枪了。肖远右臂中弹,肘部被子弹击碎,血喷溅出来。他勉强向后逃了几步,支持不住倒下。

巡逻分队长孟彬的从警时间长,反应较快。他发现对方开枪,急忙举起手枪还击。他的54式手枪使用的子弹,是多年前的库存品,这一枪竟然打了个臭子,枪没打响(白宝山的54式手枪子弹也有很多是臭子)。也就一秒钟后,孟彬感觉腿部一热,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去。一发子弹,穿透了他的膝盖。

3人受伤,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。打倒3个巡警后,那个黑影发现车上还有好几个警察,开始撤退。他一边向车内其他警察开枪,一边向后面跳跃。

枪战开始以后,驾驶位置上的巡警姜书启大叫‘不好,这人有枪’。姜书启去摸自己的手枪,但枪套还没打开,肩膀就一麻,左肩膀被打中一枪。

因看不到车上还有几名巡警,黑影不断朝车上射击,以压制对方,自己迅速向后逃窜。不到1分钟,黑影连开9枪(56式可以装弹11发),随后逃入夜色中不知去向。

车上只剩下巡警杨斌、王炜没有受伤。枪战开始后,他们在车上被子弹连续射击,根本无法还击,只能卧倒隐蔽。等到枪声停了以后,两人互相掩护,才冲下车来,黑影早已不知去向。

要说这2人也是挺勇敢的,他们持枪追着跑了一段,到了一个招待所的围墙边。周边一片漆黑,看不到一个人影,也没有一点动静。2个巡警判断歹徒已经逃走,被迫返回。

此时4名战友都受伤不轻,尤其王建庆已经重度昏迷,生命垂危。2个巡警顾不上继续搜索歹徒,在汇报情况以后,开车将他们送到医院抢救。

白宝山自己回忆:枪战发生后,我边打边退,很快打出9发子弹。这个数字我记得很清楚,不能全部打光,必须留下2发。打完9枪,我已退出了几十米。开枪后我就再没看到警察,没听见警察开枪,也没发现警察追击。我朝东跑下去,跑过二三百米,来到一座红墙跟前(这是北京燕东招待所),我翻过去。在红墙内,走了30几步就蹲下来,把枪膛里的两发子弹退出,黑暗中1颗子弹掉到地上,没有摸到。我又装满11发,跳到墙外,隐蔽在树丛中。 不久我听到警察的对话声,正在向这边搜索,距我大约50米。我伏在地上,屏住气息,随时准备开枪。 我听到一个警察问:“有人吗?” 另一个沉默了几秒,回答:“没有。” 然后静了一会,他们便撤了回去。

白宝山连续打了9枪,打伤四4警察。警察是6对1,火力上也不比白宝山弱,不但没有获胜,甚至连1枪都没开。

白宝山逃窜时,枪里还剩2发子弹,这是1个好机会。56式半自动步枪重新装填是很费时间的,必须一发发的装满。

剩下2名警察如果能够果断和白枪战,胜算是很大的。

可惜,2名警察显然被打懵了,一时间不知所措。他们没有还击,只是隐蔽。直到白宝山逃远了,他们才追了过去。绕了一圈没有发现白的踪迹,就回去了。萨沙个人认为,到不应该苛求这2个巡警。那个年代,有几个巡警体验过枪战?又有几个巡警受过专业训练?

自然,白宝山不是好人,他杀害了很多无辜群众。由此是乌鲁木齐大街上,白宝山为了抢劫150万巨款,先后打死打伤13名各族群众。这是白宝山的罪行,铁证如山。

萨沙懒得写了,还是看看牛伯成先生的纪实文学:这个宾馆住着很多外国商人,在这里购买大量货物,然后运送到中亚地区贩卖。外国商人只能携带美元,必须首先换成人民币。一些维族商人就专门从事换汇行业,以争取之间的差价。他们通常直接将几十万现金背在身上,被白宝山称为活动的银行。 

商贸城内外的商人越来越多,广场上的换汇者已开始出现。白吴两人混在人群中,不动声色地观看,现在都是些小数额的交换,没看见大资金。白宝山沉住了气,他认为还不到时候。两人又退到边疆宾馆入口处,等待机会。   

大约过了2O分钟,一老一少两个维族人提着包,斜穿过广场,走到西楼下俄式餐厅附近,在一根电线杆子底下蹲下来。他们放下提包,旁若无人地数钱。年长些的维族人带一个红色背包,里边装着约50万现金;年轻的维族小伙提着蓝包,比红包略大些,看样子里边有70到80万元现金。事后证明,白宝山的估算十分准确。他们数钱的地方,距大门不过十几米远。   

白宝山认为机会来了。   

他不慌不忙地把自动步枪拿出来,背到身上,手枪递给吴子明,示意他先动手。   

吴子明走过去又转回来,对白宝山说:“要不,再等等看吧。”白宝山就知道:他害怕了。   

白宝山认为,现在必须动手,决不能有丝毫的犹豫。他走过去,把自动步枪提在手里,在距年长些的维族人仅1米远的地方,对准他的后背开了第一枪。   

年长的维族人当场便被打死了。吴子明跟着也用手枪,对准年轻维族人开了1枪,但子弹卡了壳,没打响。年轻的维族人立刻提起蓝包,朝边疆宾馆里边跑去。   

这个场面有两个目击证人看得很清楚。其中之一是个体户塔西甫来提,他说:“我当时在宾馆门口站着,我身边有两个汉族男青年,其中一个右肩背着自动步枪,脚下放着一个白色长提包。我以为他是警察,还把枪仔细看了一遍。后来那人把枪拿到手上,先瞄着天,一直往前走,走到俄式餐厅烤肉摊旁,摊主买买提江.玉素甫问他:吃不吃烤肉?那人没说话,又向前走几步,走到电线杆子前。那里有个换外汇的维族人在数钱,他的枪口往下移,对准那人的后背开了1枪,把他打倒了。”   

第一位遇害者叫海如拉.买买提热依木。他被打死后,吴子明立刻把他装钱的红包背在身上。   

清脆的枪声震动了边疆宾馆,周围做买卖的人都惊呆了。   

白宝山眼睛盯着那个背蓝包的青年,准备追过去。   

宾馆保安丁小保勇敢地横在他面前,挡住了他的去路。

丁小保大声呵斥他:“把枪放下!”   

白宝山立刻把枪口对准丁小保,挥了挥,喊:“躲开。”   

丁小保责任在身,他并没有躲,又向前走了两步。   

白宝山见丁小保拦住他的路,扣动扳机,“当当”连打了两枪,离他仅3米远的丁小保沉重地摔在地上。   

子弹射穿了小保的身体,又打中了他身后不远处阿塞拜疆客商奈扎明.马木托夫的大腿(这是唯一受伤的外国人)。   

见持枪歹徒连续打倒三个人,周围的人们立刻逃开,白宝山跟前留下一片空地。   

白宝山举着枪,大步朝那个背蓝包的维族青年追下去。   

空场上停着许多大型运货车,两人穿车而行。在追赶途中,白宝山遇到人拦路就开枪。在商贸城门外的旗杆处,又打死了一名叫买买提.铁依甫的维族人。   

背蓝包的青年,终于被白宝山堵在东楼前的汽车夹缝里。白宝山喊“包丢下”,那个叫艾孜来提.吾买尔青年,不知道是听不懂汉语还是不愿意丢,仍然背着试图逃走。白宝山在他身后5米远的地方开了枪,一枪便把他打死了。

白宝山走过去,把那个装有80万人民币的蓝格包一抡,背在肩上,右手持枪,枪口举向天空,折身朝回走。

他走到正对大门的柏油马路,向南拐,沿商贸城西侧朝后院走过去。   

在这个过程中,他始终举着枪、快步走,一步也没有跑。   

边疆宾馆一片混乱。枪响之后人们逃避开,地上到处是尸体和血迹。这血腥场面也刺激起那些有责任感的人们的义愤,宾馆保安人员马志鹏、买买提.吐尔等人始终勇敢地尾追持枪歹徒,不时高喊、要他们站住!   

两名歹徒,一前一后,向后院撤退。小个子走在前面,高个子不断地回身,向追赶的人开枪,试图驱散他们。   

在商贸城西南角拐弯处,尾追的保安买买提.吐尔被打倒。保安马志鹏当过兵,几次他都机敏地躲到大树后边,没被击中。   

锅炉房在宾馆的最后边,这是白宝山和吴子明看好的出口——那儿有个墙豁,豁口前堆放着大量的炉灰,直铺到墙根上。   

为了摆脱后边的追击,白宝山再次开枪,将锅炉工田保新、张根茂击伤。   

吴子明从豁口处先跳出围墙,白宝山把包扔过去,然后持枪翻墙。翻墙时白宝山把墨镜失落在墙角上,他没来得及检。   

围墙那边是新疆大学的家属院,二人从19号楼与20号楼的楼当子穿过,掉头向东,经过一个花坛,再经过24号楼,从新大附中正门进入附中院内,绕过主教学楼,向通往后院的小门跑去……   

边疆宾馆的保安人员和一些被激怒的群众,并没放弃追击。人们边追,边高声喊着“抓凶手”。这正是暑假期间,附中人不多,只有一些教工子弟在操场上踢球。新大附中回族学生李强,乌市交通技校维族学生祖力.甫哈尔闻声跑过来。他们见义勇为,勇敢地冲在最前面。   

白宝山、吴子明拐过后门消失了。   

然而当李强、祖力.甫哈尔等人追到后门,白宝山突然出现在后门的墙角处。双方短兵相接,白宝山在相距不到几米的地方连续开了三枪。学生李强、祖力.甫哈尔当场被打死,新大电教工热合曼.买买提受伤。一颗跳弹还击伤了新大家属郭秀琴。   

其中一颗子弹,射穿人体后,又穿透附近垃圾筒的铁皮,打碎40米外的教学楼的玻璃,在教室对面的墙体上打了个洞——这为附中留下了永久的纪念。   

冲在最前的3个人都被打到,尾随追击的所有人被迫都退了回来。   

犯罪分子穷凶极恶,进入新大后制造了第二个杀人现场。附中的后门处通路狭窄,因无法看到歹徒是否离开,追赶的人们不敢贸然靠近。 白宝山由此从小树林里逃脱。  

从白宝山打了第一枪,到他来到小树林,一共行走了905米,用时20分钟。在这个过程中,白宝山先后共打了14枪,打死7人(锅炉工张根茂第二天死在医院里),打伤5人(其中1人是阿塞拜疆商人),几乎弹无虚发。吴子明仅开1枪,没有打响。两人共抢劫人民币140万元。

当时我国警察,还没有快速反应机制。白宝山作案只有20分钟,而警察赶到则是白逃走的半个小时后。在白宝山行凶期间,没有军警参与拦截,只有手无寸铁的群众自发见义勇为。在持军用武器的歹徒面前,群众根本无法对付,伤亡惨重。尤其是李强、祖力.甫哈尔这2名勇敢的学生,牺牲时年仅17岁。

最后抓捕白宝山,也是很凶险的,甚至很有可能会失败。锁定白宝山以后,北京方面反复研究,最终决定诱捕。他们让年轻的片警小吕出面,以办户口为理由,将白宝山调到派出所再进行抓捕。 晚上7点,刑警大队和派出所民警一行4人来到北辛安新房子。白宝山不在,他们又来到模式口白宝山母亲家,敲开了房门。

开门的正是白宝山,显然他毫无防备。天热,白宝山光着上身,下边只穿着一条大裤衩。

白宝山回忆:一开门,面前站着4个警察,最前面的是我们片的民警小吕。小吕问我“你的户口还办不办?” 我说“办啊,怎么不办?”小吕说“你的户口,市局批下来了,是8月25日批的,你跟我们去趟派出所,把表格填一下。”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。之前办户口都是我求着他们,怎么现在倒过来了。再说,也没听说过晚上7点下班后还给办户口的。退一步说,就算是办户口,也不需要4个警察来吧。这4个人每人拿一个包,分散站开。显然,包里面是手枪,散开是怕我开枪。我明白了,他们来抓我的。

我沉得住气,想拖延一下“现在就去啊?” 小吕说:“对,现在就去,这事不能再拖了。”

到了这个地步,看来只能杀出去了。我的54式手枪就放在家中柜子里,弹匣装满子弹还上了膛。我说:“好吧,你们等我穿件衣服。”看到警察没反对,我转身拉开柜门取枪,同他们拼了。

就在这个时候,我母亲推门进来了。我本来想拿枪打死他们,可是,我母亲进来了,我就不能打了。我不忍心当着我母亲的面杀人,我做不到。一旦枪战,子弹不长眼,难保不伤到我母亲。我杀了这么多人,被警察打死也是罪有应得。我母亲这辈子没做过坏事,又吃了这么多苦,我不能把她害死。我迅速放弃了抵抗的念头,穿好衣服,对母亲说“没什么事儿,我的户口批下来了,民警同志要我跟他们去办户口,完事就回来。”

当时母亲似乎察觉什么地方不对,没说话,就点点头。我跟着民警上了车,也没带手铐,大家都弄个整脸。上车后,我就被制服了。我知道一切都完了,一部分赃款就放在我家,只要查一查编号,就知道是在乌鲁木齐抢的。还有那把54式手枪,是我杀了1个警长和1个协警抢的。我还用这把手枪,杀了同伙吴子明灭口。这也算是罪证确凿了。

写到最后,萨沙还能说点什么呢?我什么也说不出,只能长叹一声吧!

【萨沙讲史堂第四百期】(你不知道的大案第44讲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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